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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68章調頭立在章夫人身後的顏舜華瞠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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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68章 調頭 立在章夫人身後的顏舜華瞠……

立在章夫人身後的顏舜華瞠目結舌!今日譚夫人壽宴,樓英兄妹是跟著她們婆媳一並來的。

先前她們兄妹沒去那邊院子的時候,章家三個老夫人好似頭一日認識樓蘭一般,一面誇獎著她貌美,一面一眼眼的看自己。及至榕王妃抵達,眾人閑話幾句,把不甚親近的女眷與後輩男丁請去別處,話題都未止住。

她擔憂了半天,以為章家是想摁著楊景澄納樓蘭為側室,鬧了半日,居然是替榕王說親!?

顏舜華心中大石落下,她與樓蘭不睦,可是見她攀上了高枝,也挺高興的。一來彼此並無深仇大恨,犯不著咒她一世沒個好下場;二來樓蘭能嫁出門子,真是省了她太多的事。

不是她愛吃醋,實則樓蘭作為婆婆的嫡親外甥女,果真給楊景澄做了小,自己難以轄制,東院非亂了營不可。楊景澄如今在外頭如履薄冰,家裏捅個如此大的窟窿那還了得?

然,楊景澄的臉色卻沈了下來。樓蘭出身貧寒、性格刁蠻任性,且長相雖秀麗,但無論如何稱不上絕色美人,她何德何能可服侍親王?

聯想到來的路上,章首輔的那番話,再想想樓蘭的身份,心下已是了然。親王府養個把閑人不痛不癢,可樓蘭是樓英嫡親的妹子。而樓英……楊景澄深吸了一口氣,自己明面上的、唯一的、一起長大的兄弟,唯有樓英!

不遠不近的距離、不輕不重的牽扯,讓楊景澄尤其的膈應。章首輔沒有太明白的話,更沒有甚鄭重其事的承諾。他就那麽的,在二人之間架起了一座若隱若現的橋梁。

如若他有意,可順著橋梁聯絡章家;若他無意,路邊談話、聯姻樓英,則成了一把刀,插進了他與華陽郡公之間,叫他們二人憑空生出嫌隙。

君臣之間最怕的正是這份嫌隙!章首輔仿佛穩坐在釣魚臺上捋著雪白的胡須笑著問他:“我不對付你,但……你怕不怕將來華陽對付你?”

如果不怕,章首輔有萬千手段未曾施展,今日僅僅是開胃小菜;如果怕?乖乖的踩上章首輔鋪好的路呢?

楊景澄死死咬著後槽牙,無數的憤怒與屈辱在他胸中熊熊!章首輔沒有拉攏他!章首輔等著他自投羅網!待他跳上了賊船,便與華陽郡公勢不兩立。想在執掌錦衣衛的華陽郡公手中活下來,他只能哀求章首輔的庇佑,到那時,與今日的長樂又有何異?

可笑禦座上的永和帝,至今恐怕依舊在宮內沾沾自喜,以為順水推舟的選了個更好的嗣子!殊不知,從頭到尾,長樂都僅僅是個幌子!

一瞬之間,楊景澄頭腦尤其的清明,也尤其的惱火。他一面厭惡章首輔的步步心機,一面憎惡永和帝的小肚雞腸。宗室式微至今日,所需要的正是華陽那等心性堅毅之人。身為宗室的大家長,難道就不願為了整個家族,稍微退讓一點點麽?死賴在皇位上,卻日日被人玩弄於股掌之間,有意思麽?

譚夫人不動聲色的觀察著楊景澄的神色,她極崇敬自己的夫君。這等如蛛絲般綿密且柔和的布局,正是她夫君所長。一點點恐嚇、一點點誘惑,不顯山不露水,且看楊景澄作何抉擇。

待見楊景澄毫不掩飾的展現出了不悅的神色,譚夫人露出了滿意的微笑。即使是傀儡,亦不希望他真的毫無敏銳與聰慧。長樂的百無一用,已是惹惱了太後。

那畢竟是楊家的主母,她絕不希望天下交到一個滿腦肥腸的金漆飯桶手中。若非華陽郡公那不滅了章家決不罷休的氣勢,老太後偏向哪方都未可知。如今新冒出來的小世子,既無華陽之鋒芒,又無長樂之蠢笨,想必各方再無異議了吧。

廳中的氣氛有些古怪,楊景澄定了定神,起身,拱手:“忽記起衙門裏有件要緊事,晚輩且先告辭。”說畢,不等眾人反應,大踏步的走向了門外。

譚夫人與榕王妃齊齊愕然!

更令他們沒想到的是,楊景澄不僅走出了譚夫人的院子,他竟是頭也不回的離開了章家。而此時宴席還未開始!

楊景澄冷笑著走到了大街上,都是千年的王八,你兩面挖坑,小爺便真的會往下跳?世間事,逃不過無欲則剛。無論是否有那隱約的野望,在永和帝尚且康健的今日,最好把腦袋縮進腔子裏。否則就是任人擺布的命!

長隨被楊景澄留在了章家,想必以章首輔的氣魄,犯不著對幾個家奴下手。撥開密密麻麻的人流,他一個人在大街上硬擠出了條道。

須臾,穿過了最熱鬧的坊市,走進了閑人勿近的權貴聚集之地。他神色從容的走著,哪怕身後監視的人頻頻露出破綻,他也當做沒看見。終於,他停下了腳步,站在了一座府邸前。

華陽郡公府。

門房張大著嘴,看著只身而來的楊景澄,半晌都回不過神來。今日譚夫人壽宴,他怎會在此?

一枚金燦燦的金錁子飛了來,楊景澄淡淡的道:“我要見郡公,煩請通傳。”

門房眼疾手快的在金錁子落地之前抓住,隨即連滾帶爬的往府內狂奔。很快,屠方氣喘籲籲的跑了出來,亦是滿臉驚詫的道:“世子,您怎底沒去吃酒?”

“去了,被人算計了。”楊景澄平靜的看向屠方,“來告狀,不知哥哥肯不肯替我做主。”

這是在大門口!屠方冷汗層層,再不敢放小爺在門口呆著,恭恭敬敬的將人直接領到了書房。華陽郡公亦沒去章府,正端坐在書案前一筆一劃的練著字。將人送到的屠方很有眼色的退出了小院,並把左近伺候的人一並帶走。只圍著小院站了一圈,既防止有歹人靠近,也確保無人能聽到兄弟二人的交談。

一時間,書房所在的院子,靜的落針可聞。

沾滿墨汁的狼毫寫盡了最後一筆,而後放入旁邊的筆洗裏輕輕的清洗。很快,筆洗裏清澈見底的一汪水被染成了濃黑的墨色。筆桿搖晃幾下,提起,落入另一個小水甕中再次清洗。在甕邊撥了撥水漬,最後掛在了筆架上。

剛掛上的筆微微的搖晃著,成為了整間屋子裏視線的焦點。

楊景澄沒有說話,而是極有耐心的等待著。書案上的紙張嘩啦一聲掀起,宣紙上筆酣墨飽的《九成宮醴泉銘》映入了他的眼眸。他才知道,華陽郡公不單行書,楷書也寫的如此的好。

“生氣了?”華陽郡公輕笑,順手把宣紙放在了案幾邊晾著。

沒頭沒腦的一句話,成功把楊景澄氣到炸毛:“你居然有臉說!?看著我被章首輔耍很有趣!?”

提起章首輔,華陽郡公有些訕訕的。楊景澄出仕將將半年,便直面了永和帝與章首輔的雙重算計,且不提他是否穩住了本心,直說他在多重夾擊下竟能以不變應萬變,於年輕人當中著實罕見。

只是華陽郡公強勢慣了的人,讓他小意殷勤的賠不是,卻是做不出來。以手握拳靠近嘴邊,輕咳的兩聲化解尷尬的氣氛,接著指了指案幾邊的那幅《九成宮醴泉銘》,用他自己都不曾察覺的略帶討好的語氣道:“這張字你看著如何?”

楊景澄冷著臉:“湊活。”

華陽郡公當即被噎住,湊活?你那一□□刨的手藝,居然有臉說他的字湊活!?這孩子怎麽就鬧起脾氣來了呢?順著臺階往下走不好麽?

楊景澄深吸一口氣,把冷臉調整到了面無表情,開始向華陽郡公匯報:“榕王想納樓英的妹子做小。”

華陽郡公的眉頭立刻皺了起來:“榕王?”那個比長樂還混吃等死的貨?他今日怎底冒出來了?

楊景澄仿佛有讀心術一般,直接答出了華陽郡公心裏的疑問,只聽他道:“我自幼孤僻,娶了老婆亦是孤女。算來算去,與我能稱得上親厚的人,大抵只有表兄樓英。”

華陽郡公臉色黑了黑,合著他不算人?說正事都沒忘了含沙射影,可見近來真是氣的狠了。

“榕王,鬥雞走狗赫赫威名,於朝堂卻是寂寂無名。”楊景澄接著道,“但從他娶親來看,乃鐵桿的太後黨。因此,把他派出來納我表妹,更能彰顯誠意。否則,若是長樂蹦出來,便你是個傻子也知道他們在挑撥離間了。”

華陽郡公點了點頭,明白了楊景澄為何不去赴宴,而是到他家來了。想明白之後,不免對楊景澄越發欣賞。

當斷不斷反受其亂,眼下混亂的局勢裏,若是想著兩面討好,或是兩面都不得罪,大抵離死也不遠了。

知道選定一派站住,且敢於直接落章首輔的面子,不管哪邊的人馬,皆要稱句好漢。畢竟他是宗室子弟,堅決不肯向外戚低頭,可謂風骨。如此一來,狗腿的長樂與榕王,又要坐蠟了。

“但我與你走的太近,聖上該如何作想?”楊景澄目光炯炯的盯著華陽郡公,“我統共沒見過聖上幾次,怎生應對,還請郡公示下。”

華陽郡公淡然道:“你給我示下還差不多,說吧,你打算怎麽做?需得我如何去聖上跟前替你圓?”

楊景澄有一種隱秘心思無所遁形之感,後背不自覺的僵了僵,略略沈默了一會兒,終是老老實實的開了口:“我想去江南。”

“好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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